红说:“姐姐,你知道她们三位来的目的吗?”亭亭说:“这件事毫无头绪,我怎么会知道呢?”红红就把途中结拜,今天来邀请亭亭一起去参加考试的事情说了。亭亭这才明白,想了想说:“虽然承蒙各位姐姐的好意,但我上有寡母,已经六十岁了,怎么能抛下她远去呢?我以前虽然有参加考试的想法,原本是想等邻邦开设女科,或许再去尝试一下。如今天朝远在天涯,要是去参加考试,岂不是违背了圣人‘父母在,不远游’的教诲吗?”闺臣说:“姐姐没有兄弟,为什么不请伯母一起去呢?这样岂不是更放心?”亭亭叹息道:“我也想过一起去,这样能放心些。但天朝举目无亲,况且我家一向贫寒。当年祖父做官时,虽然置办了几亩薄田,但现在要卖,卖不到一千两银子,怎么够支付长途的路费和在天朝的衣食费用呢?而且一旦卖了,日后回来,又靠什么生活呢?只好打消这个念头了。”闺臣说:“只要伯母肯去,其他的都好商量。至于长途路费,我们这次一起去,坐的是我母舅的船,不用花一分钱。要是担心到那边的衣食问题,我家虽然不算十分富裕,但还有几顷良田,而且有很多空闲的房子可以住。况且姐姐只有两个人,花费不了多少。到了我家,一切费用都由我承担,姐姐尽管放心。这里的田产也不用变卖,就托付亲戚照应,将来要是回到故乡,也省得再购置。这样安排,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。”
亭亭说:“我们萍水相逢,姐姐就如此慷慨,我实在担当不起。等我回去禀明母亲,确定了行止,再上船去感谢姐姐。”红红说:“姐姐,你说你和闺臣妹妹萍水相逢,难道我就不是吗?现在我虽然孤身一人,但论本族,还有可以投靠的人,而且就在附近。只是闺臣妹妹一片热忱,真诚相待,让人难以拒绝,我实在舍不得离开。如今姐姐承蒙她的好意,依我看,你就去禀明师母,如果可行,好在姐姐没有别的牵挂,就可以一起出发。”不由分说,拉着亭亭进了内室,把这些情况告诉了缁氏。
原来缁氏从小饱读诗书,当年也曾参加过女试,学问虽好,无奈没被选中。后来生了亭亭,夫妻二人用心教导,一心指望女儿能考中才女,为父母争光。谁知还是没能如愿,丈夫因此去世。缁氏每次提起,还是满心郁闷。如今听了这话,不禁跃跃欲试,怎么能不高兴呢!当时来到外面,众人向缁氏行礼。缁氏向闺臣拜谢说:“小女承蒙小姐厚爱,日后倘若能有所成就,全靠小姐成全。但我虽然年近六十,却一心想去参加考试,只是担心因为年龄的限制,不符合规定,不能参加这场盛会。还望小姐体谅我的苦衷,想办法帮忙。要是能参加考试,我就能了却一生的心愿,一定会生生世世,永远感激不尽。”闺臣说:“伯母有这样的兴致,我怎敢不帮忙。将来报名的时候,年龄虽然可以隐瞒,但伯母鬓角有很多白发,脸上有皱纹,这怎么能遮掩得住呢?”缁氏说:“那些男子嘴上有胡须,还能冒充籍贯去参加考试,何况我没有胡须,岂不是省了拔胡须的麻烦?要是担心白发,我有上好的乌须药;至于脸上的皱纹,多擦两盒引见胰,再用几匣玉容粉,也能遮住。这都是赶考的常用办法。而且那些老童生,常常拄着拐杖还去参加小考,我又不用拐杖,岂不是更容易掩饰年龄?要不是为了参加考试,这么遥远的路途,我又何必去呢?要是没有办法可想,就连小女这次出行也只好作罢了。”闺臣听了,为难了好一会儿说:“将来伯母要是参加县考或者郡考,还可以想些办法,蒙混进去;至于部试、殿试,法令森严,我怎么敢贸然答应呢?”缁氏说:“我听说郡考中选,可以得到‘文学淑女’的匾额。要是能这样,我心愿就满足了,哪里还会去参加部试呢!”闺臣只好含糊地答应:“等时候到了,我一定会替伯母想办法办成这件事。”
缁氏听了闺臣的话,终于答应一起前往岭南。亭亭让两个女童各自回去收拾,把房屋、田产以及所有的物品都托付给亲戚照应。天色已晚,林之洋雇人挑着行李,大家一起上了船。吕氏出来,和她们一一相见行礼。船上众人自从吃了清肠稻,肚子里并不觉得饿。闺臣姊妹们只顾谈论学问,更是把吃饭的事抛在了脑后,而亭亭却整整饿了一天。幸亏多九公把米买了回来,当时就准备了晚饭,给亭亭母女吃。闲聊间,姊妹五个再次结拜,按照年龄排序,仍然是红红最大,亭亭排第二,其余的顺序照旧。从此,红红、亭亭和缁氏住在一个船舱,闺臣依旧和若花、婉如作伴。船一路顺风前行,转眼间就到了季夏时节。
这一天,林之洋和闺臣等众姊妹闲聊,偶然聊到了考期。若花问道:“请问阿父,从这里去岭南,再走几天能到呢?”林之洋笑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