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之事:生前抱沉冤,死后求申雪。我被赃官任事听了齐泰的情面,冤枉致死,连累全家流离失所。他用严刑酷罚,平地制造冤案。我挈老携幼,良民变成流民。儿女悲啼不止,就算遇到张辽(典故指止啼)也止不住;妻子离散,即便让郑侠(典故指画流民图)来画也画不尽惨状。任事只凭一纸书信、两句话,就像奉了圣旨;哪管三番四次拷打审讯,视人命如草芥。有关系的人,杀人也能求生;没人情的人,被杀只能认死。特此上告。”
包公看罢大怒:“可恨!我老包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说情这事。考童生时听人情,就不取真才;断案时听人情,就把假情当真。”随即叫鬼卒拘拿听人情的任知县。不一会儿,任知县被拿到阶前跪下。包公道:“好个听人情的知县,不知屈杀了多少人!”
任知县辩解道:“这不干知县的事。大人容禀,听我诉来:读书出仕,既然得了功名,居官赴任,谁不想励行廉洁之节?我初登进士,才任知县,位卑职小,又遇民风刁薄。就缙绅来说,不听人情不行,听了也不行;从百姓怨言看,不问不清楚,问了也弄不明白。我想徇情就难守法,不徇情就难做官。不听乡宦的情,日后可能被降调;不听上司的情,眼下就会被罢革。如今死后被告,悔不当初为官啊!”说罢呈上诉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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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公听后,忙唤鬼卒再拘齐泰。齐泰到后,包公道:“齐泰,你做监司之官,为何给县官说情?”齐泰道:“俗语说‘苍蝇不叮无缝的蛋’,要是任知县不肯听情,我怎敢去说情?比如老大人向来严守关防,谁敢拿私书求见?就算天子有诏,也该封还,何况我这监司!这屈死的事是知县的罪,不是我的过错。容我再诉:
“县官最难做,治理也有法度。若杜绝贿赂,就能门庭若市而心清如水;若施政宽和,乡里就会有称颂之声。如今任知县为政多差错,枉死的何止一个巫梅?他太爱听人情,听信的又岂止我齐泰一人?说不说由我,听不听由他。他若不开后门,谁敢私通关节?直到有人告发,才牵连嫁祸。冤有头债有主,不能移甲就乙;生前受贿,死后受罪,怎能甘心被东拉西扯?”
包公听了道:“齐泰,你说的有理。你说知县不肯听情,你就不说情,这是责人时明白,恕己时糊涂。你若不肯说情,怎会有人找你说情?”任知县连连叩头:“大人说得极是。”包公判道:“审得任事做官未必不聪明,只因听情就不公;齐泰为官未必无才能,只因说情就不廉。如今罚说情的齐泰做哑子,让他有话说不出;罚听情的任知县做聋子,让他有话听不见。这是处置已死之人的办法。若现在未死的官员,不用口说情而用书信,不用耳听情而看书信,又该如何?我自有处置之法:罚说情者得中风之症,两手瘫痪写不动,若想念给人写,又因口哑念不出;罚听情者得头风重症,两眼瞎了看不见,若让人代诵,又因耳聋听不着。如此惩罚,才算周全,方能让天理昭彰,人心痛快。”
判完又对巫梅道:“你今生因上官听情枉死,来生赏你一官半职。”众人各自离去。
第九十四则鬼推磨
话说民间谚语道:“有钱能使鬼推磨。”为何会有这样的说法呢?大概是说,任凭你做不成的事,有了银子就能做成了,所以才叫“鬼推磨”。连鬼都能用钱使唤,人就更不用说了。又说“钱财可以通神”,天神是最灵验的,没有不能沟通的,何况是鬼呢?可见当今世道,唯有钱财最重要。有钱的做了高官,没钱的只能做个百姓;有钱的享不尽福,没钱的吃不尽苦;有钱的能求生,没钱的只能赴死。
说来也奇怪,有人钻在钱眼里,钱偏偏不到他家;有人不怎么爱钱,钱却偏偏往他家去。看起来这钱财果然附着神灵,轻易求它求不到,不去求它反而自己来。
东京有个张待诏,本来是个痴呆汉子,心里不怎么爱钱,可日子久了竟积攒起来,成了张百万。邻家有个李博士,生来乖巧伶俐,却是东手拿钱西手就花掉了。他见张待诏这样痴呆却偏有钱用,自己这么聪明却偏没钱用,竟抑郁而死,于是把钱神告到了包公案下。?武.4*墈_书, ~首*发+
诉状写道:“我要告钱神横行之事:都说大富由天定,小富靠人为。我命薄,纵然等不到天赐机缘,但若努力经营,也该能过上常人日子。为何命里富的人不会贫,从未见他们养几只母鸡母猪,家里却总是酒肉满桌;命里贫的人不会富,哪怕他们辛苦耕种纺织,丰年也难得饱暖。雨后富人田里有牛耕作,穷人田中偶尔多收点粮食又能如何;月明之夜富人村宅安宁,他们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