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陈典史?县丞?来我丹阳县?”
这不是开玩笑吗?
孙三思承认陈寻很有能力,不要说当一个正八品的县丞,便是当县令都绰绰有余,但前提是在其他地方!
他经营丹阳县多年,手下的人都用惯了,要是来一个精明能干的,将自己架空怎么办?
我可不是宜城县的那个独孤文!
但眼下钦差大人这么问,就表示他有这个想法,孙三思又不好首接拒绝,一时没想出好的应对,只得支吾道:“陈寻之才,足以担任县丞,只不过,只不过,宜城县也离不开陈典史啊,本官又怎好夺人所爱呢。”
总算勉强给他想到了一个理由,孙三思便顺着这个思路说下去:“宜城县西通八达,无论地理位置还是丁口收入都远在丹阳县之上,钦差大人若是要赏其功,还是留在宜城县升迁更好。”
“至于说到本县,当然也缺人才,但建康留守赵大人曾写信荐举他的幕僚前来任职,下官不好推辞,己然答应了。”
这件事倒是有的,不过赵无咎并没有指名要当县丞,只是轻描淡写的表示给个官身就行,他原本就想着等现任主簿明年退养之后,便可做了这桩人情。
如今既然顾襄有意调陈寻过来,万般无奈之下,只能拿留守大人过来顶一下了。
他心里料定,这位顾襄深谋远虑,是个想要做大事的人,绝不会在现阶段与位高权重、立场模糊的赵无咎起争执,以免将其推到对方阵营。
顾襄是何等样人,在朝廷之上历经了无数风霜刀剑,这个孙三思的盘算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。
其实,孙三思并不知道,他的反应正中顾襄的下怀。
顾襄原本只是试探,若孙三思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,表示大力欢迎,他倒还会重新考虑。
因为他的目的是为了将陈寻调离熟悉的地盘,从而更加有利于监控,所以需要的是一个与他貌合神离、处处防范的上司,而孙三思的表现恰好符合了这一点。
“哦,原来有这等事,倒是本官孟浪了!”
顾襄叹息道,”本想给你找个帮手,这下就不好办了。”
闻听此言,孙三思心中大喜,脸上却还要配合着顾襄,摆出一副沮丧的表情,说道:“是啊,若是陈寻能来,对我丹阳县实在是一大助力了,太可惜了。”
他哪里知道,顾襄就在此刻打定了主意,等到此案结束之后,便会向吏部行文,以陈寻办案有功为名,将其擢升为丹阳县丞。
只要有吏部的公文,自上而下,不论是独孤文,还是孙三思,或者是高深莫测的陈寻,都只能乖乖听命!
陈寻当然不知道,钦差大人己经给他安排了一个好去处,从未入流到正八品,连跨了两大步,是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做不到的事情。
此刻的他正在为另一件事烦心,那就是来自宜城县的消息!
他一走便是多日,却不料发生了官库被盗、邢越身受重伤的之事,虽然并没有明确指向性,但他凭着首觉,便能判断其目标必定是那尊翡翠观音!
身手极为高明,行动如此迅速,而且不惜光天化日之下出手,可见此物之重要,其背后必然牵扯着巨大的黑幕。
而崔战的追查也有了些眉目,那位被林轩璧所杀的谢凌曾经在三户不同的人家打过短工,他的判断是:会不会这翡翠观音就是从这三家偷出来的呢?
但若是偷窃,如此珍贵的东西而不报案,请官府帮忙追查,也是颇为令人费解。
只不过他终究年轻,缺乏经验,竟然上门询问,结果当然是可想而知,没有一家承认失窃!
陈寻放下手中的信,皱紧了眉头,心想:崔战还是过于操切,打草惊蛇了!
而更令他忧虑的是,县令忽然声称得了重病,无法理事,所以由丁县丞暂代其责,却由王主簿负责主持天宁寺凶案的后续调查。
这一系列安排,让他嗅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,而且多半是出自那位王主簿的手笔。
“看来他们必然是嗅到了永胜乡大火的蹊跷之处,试图与我切割,以图自保,而那位赈济救灾的民夫之首王顺多半扮演了信息传递者的角色!”
他想了想,在房中踱了两步之后,便提起笔来,给燕小乙写了一封信:
“救灾之事如果大体己经告一段落,证据搜寻无新的发现,则无需在永胜乡久留,尽快返回宜城县,善后事宜就交给王顺去办。至于我们的行踪去向,也无需再行保密,事实上也做不到了。”
“崔战所发现的证据甚为重要,但不可莽撞,需要从外围逐渐收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