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胸膛的血与泪。
王小武屏退左右,在林风面前站定。
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,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,胸中百感交集。
最终,所有情绪都化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。
“噗通!”
他双膝重重砸在地上。
这个铁打的汉子,声音竟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哭腔。
“都头!”
“属下王小武,有罪!”
“属下愧对您的信任!”
“说。”
一个字,却比山还重。
王小武身躯一颤,仿佛回到了北境军帐中听令的时刻。
“属下奉您军令,携密报,日夜兼程,从水路赶赴青州府……”
“可那青州知府李忠贤,对军国大事不闻不问,只知饮酒作乐!”
“属下在府外苦等三个时辰,他见了密令,竟当场嗤笑,说草原蛮子不过疥癣之疾,不足挂齿!”
王小武的拳头狠狠砸在地上,指节瞬间血肉模糊。
林风的眸子,没有丝毫变化。
“他要什么。”
这冰冷而直接的问话,让王小武一愣,随即被无尽的屈辱吞噬。
“他……他说,想让他上报朝廷,也不是不行。”
王小武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“十万两!”
“他要十万两白银的‘辛苦费’!”
“属下怒不可遏,与他争执,他便立刻翻脸,污蔑属下是草原奸细,伪造军令,要将属下就地正法!”
木屋内的空气,骤然凝固。
王小武看到,林风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深处,最后一丝属于“人”的光亮,彻底熄灭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神明俯瞰蝼蚁般,纯粹的,漠然的,冰冷的杀意。
那不是针对王小武。
那是针对这片天地。
那是针对那座京城。
那是针对那龙椅上的人。
“护送你的弟兄呢。”
林风终于再次开口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。
这一问,却成了压垮王小武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都……都头……”
这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,瞬间泣不成声,用拳头疯狂捶打着地面。
“死了……”
“都死了!”
“为了掩护属下逃出青州城,那几个跟着我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弟兄……”
“全都没了啊!”
他抬起头,那张布满泪水与血污的脸上,只剩下刻骨的恨意与绝望。
“属下无能!有负都头重托!”
他说完,重重叩首,额头砸在坚硬的土地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林风没有去扶他。
他只是缓缓地,站起了身。
随着他的起身,一股无形的、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,瞬间充斥了整个木屋。
王小武的遭遇,印证了他一路南下的所见所闻。
大夏这棵参天巨树,根系已被无数个李忠贤这样的蛀虫,啃食得千疮百孔。
“起来。”
林风的声音依旧冰冷。
王小武迟疑了一下,还是缓缓站起身,低着头,不敢看林风的眼睛。
“落草为寇,也是他逼的?”林风问道。
“是,也不是。”王小武的回答出人意料。
“逃出青州后,属下本想隐姓埋名。”
“可见到的,却是比北境战场更惨烈的人间。”
“官匪勾结,税吏如狼,百姓卖儿卖女,易子而食。”
“属下在这山中,聚集了一些活不下去的边军兄弟,还有被逼得家破人亡的良善百姓。”
“我们抢,但只抢那些为富不仁的官商,用他们的钱,买粮买药。”
他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。
“都头,属下知道这是死罪。”
“可看着那些信任我的人,我不能让他们饿死。”
“他们……只是想活下去。”
林风终于站了起来。
他缓步走到王小武面前,那双冰冷的眸子,第一次,正视着他。
王小武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压力笼罩了自己。
他以为,迎接他的将是死亡。
然而,林风说出的话,却让他如遭雷击。
“你的罪,不是落草为寇。”
林风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足以倾覆天地的重量。
“你的罪,是眼界太小,格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