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竟然敢当着满帐将领的面,污蔑陈敬这等国之柱石通敌?
陈敬的身躯,猛地一震。
他死死地看着曹安那张因嫉妒与偏执而彻底扭曲的脸。
一股彻骨的寒意,从他的脚底板,沿着脊椎,疯狂地窜上天灵盖。
他不是怕。
他是心寒。
他为大夏有这样的三军统帅,而感到透顶的悲哀。
他为那即将因为这个蠢货的错误决定,而白白丧命的数万将士,而感到锥心的刺痛。
他戎马一生,忠君报国。
到头来,换来的,却是一句轻飘飘的“通敌”污蔑。
陈敬缓缓地,缓缓地闭上了眼睛。
当他再睁开时,眼神中所有的急切、忧虑、愤怒……都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死寂般的平静。
他不再争辩,也不再劝谏。
只是默默地退回了队列之中,重新变成了一尊沉默的石雕。
他知道,多说无益。
你永远,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,更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疯子。
这十万大军,完了。
曹安见陈敬不再言语,只当是自己的“雷霆之威”震慑住了他,脸上立刻露出小人得志般的狞笑。
“王将军,你还愣着干什么?还不快去领命!”
“末将遵命!”
那名叫王将军的虎贲卫统领,亢奋地大声领命,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狂热。
在他看来,豹骑营的惨败,不过是李成无能而已。
而现在,这个天大的功劳,这个足以让他封侯拜将的泼天富贵,就要落到自己的头上了!
看着王将军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。
看着曹安那张志得意满的丑恶嘴脸。
看着帐中这一众或畏惧、或麻木、或投机的同僚……
陈敬的心,一寸一寸的,彻底冷了下去。
他仿佛已经看见,在不远的前方,一张由那个叫林风的年轻人亲手编织的、吞噬一切的死亡巨网,正在缓缓张开。
而他,以及这十万将士,正被一个愚蠢、自大、疯狂的阉宦,驱赶着,一步步,无可挽回地,走向那张巨网的中心。
这大夏的天下……
怕是真的,要彻底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