吼,像是在说服李从-文,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。
李从文依旧沉默。
他知道,现在开口,任何一句话,都是圈套。
他等。
等对方自己,露出底牌。
看到李从文毫无反应,王昊眼中的希望,渐渐熄灭。
他想起了昨日囚车上,自己声嘶力竭的呼喊。
想起了父亲那辆华贵的马车,连车帘,都未曾掀开一下。
那个冷酷的画面,是一根毒刺,扎进了他心里。
是了。
我杀了吏部尚书的独子,犯下泼天大罪。
为了家族,为了王家的前程……
父亲,已经放弃我了。
这个念头,如疯长的野草,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。
委屈、不甘、恐惧,最终化作一股扭曲的、想要毁灭一切的怨毒。
凭什么!
凭什么牺牲的是我!
王昊的呼吸变得粗重,他死死盯着李从文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,疯狂与怨毒交织。
“你想知道真相?”
他突然笑了,笑声凄厉诡异。
“好!我告诉你真相!”
“杀楚斐,不是我的主意!”
“是我爹!是我爹王莽!让我这么做的!”
轰!
一股寒气从李从文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
浑身的血液,仿佛瞬间冻结!
王昊彻底疯了,他挣扎着爬起来,双手死死抓住牢门,脸几乎贴在冰冷的铁栅栏上。
“醉仙坊的事,从头到尾就是我爹设的局!”
“他早就看楚家不顺眼!他恨满朝文官,说他们只会空谈误国,迟早要除掉他们!”
“他告诉我,大夏的军队,不能掌握在姓夏的皇帝手里!应该掌握在为国流血的将领手里!”
“他……他要效仿太祖,清君侧,定天下!”
“动手前,他给了我一颗药壮胆!让我想尽办法激怒楚斐,然后……杀了他!”
“他说,只要杀了楚斐,激起兵部和吏部的死斗,他就能趁朝局大乱,联合北境的将领,一举……”
王昊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但他的表情,那扭曲的眼神,已经将那个未说出口的词,表达得清清楚楚。
谋反!
李从文的身体,控制不住地颤抖。
他知道这番话漏洞百出。
可问题是,这些话,是从他亲生儿子的嘴里说出来的!
父子相残,人伦惨剧!
这种戏码,最是能让所谓的“真相”,变得扑朔迷离!
王昊看着李从文惨白的脸色,眼底深处,闪过一丝任务完成后的轻松。
他猛地用头撞向铁栅栏,“砰”的一声闷响!
“我不想的!我真的不想的!可我不敢不听他的话啊!”
“大人!我什么都告诉你了!我戴罪立功!我揭发我爹的谋逆大罪!”
“求求你,跟陛下说,饶我一命!我不想死啊!”
哭声,充满了绝望与悔恨,听起来,那么的真实。
李从文踉跄后退,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。
他终于明白。
这不是脏水。
这是一盆用人血和人命调配出来的剧毒。
而他,已经被当头浇下,从里到外,浸透了。
信,还是不信?
信,他就是引爆朝堂的导火索,一个不慎,粉身碎骨。
不信,那个神秘的送礼人,会把这段“证词”连同他的罪证,公之于众。
到时候,他李从文就是“包庇谋逆要犯”,死得比谁都惨。
这是一个死局。
从他接下这个案子开始,就注定无解的死局。
他唯一的活路,就是按照那个幕后黑手的剧本,继续往下演。
……
同一时间的京城,另一处黑暗角落。
一间货栈仓库内,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具尸体。
一击毙命。
仓库中央,阿朵用雪白的丝帕,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古琴。
琴身上,沾染了几滴血,妖异凄美。
她脚下,一个夜行衣男人被牛筋绳捆得像个粽子,用怨毒而惊骇的眼睛,死死瞪着她。
西域暗探首领,代号“雪狐”。
“啧啧,不愧是‘雪狐’,都成这副德行了,眼神还挺凶。”
赵猴子蹲在他面前,用手指拍了拍他的脸。
“别瞪了,惹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