稻穗附身的农户突然恢复神智,手中的锄头镰刀自动飞向青铜灯阵。
陈三的镇魔碑突然自行飞起,碑文朱砂化作流火点燃碑身。他福至心灵,抄起燃烧的巨碑砸向运河深渊:"漕帮的弟兄们,二十年的血债该清了!"
碑身入水的刹那,三十六个鲤鱼纹汉子从波心跃出。他们手中的分水刺已变成青铜犁头,犁开的浪涛里浮现出真正的永和三年——哪有什么大旱灾荒,分明是乌国术士用青铜稗草吸干了方圆千里的地气。
户部侍郎的残躯突然膨胀,官袍下伸出数百条青铜根须。他的头颅裂成八瓣,每片头颅内侧都刻着《赋役全书》的条文:"上官乃大,你破得了幻象,破得了人心吗?你看这满朝朱紫——"
虚空突然浮现百丈水镜,映出金銮殿上的骇人场景:文武百官的朝服下摆都垂着青铜根须,龙椅上的天子正在吞食带血的稗草籽。更可怕的是殿柱上盘绕的五爪金龙,龙鳞间隙生满了细小的青铜霉斑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上官乃大突然将量斗扣在自己天灵。阴阳木感应到主人决绝之意,自动削成三炷清香插入他的百会穴:"沐雨,借你魂魄通禀稷神——"
清香燃起的青烟直冲霄汉,夜空中陡然亮起七颗血色星辰。双菱怀中的婴儿突然浮空,脐带血在月华下凝成"土鳖"古篆。整个漕运司的地面开始崩塌,露出下方深埋的青铜祭坛。
祭坛中央,乌国大祭司的黑袍已与青铜神像融为一体。神像手中捧着的不是五谷,而是十二颗跳动的心脏。每颗心脏都连着金线,另一头通向各省巡抚的府邸。
"来得正好。"大祭司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,"且看新制的《皇舆全览图》。"
地图在祭坛上方展开,山川河流皆呈青铜色。标着"官仓"的位置涌出黑血,而"民田"区域爬满蚰蜒状的青铜根须。最骇人的是京城位置,分明能看到幼帝的魂魄被青铜锁链吊在太庙梁上。
上官乃大突然扯断三根肋骨,蘸着心头血在地面画出神农鞭草图:"陈兄,可还记得《击壤歌》?"
陈三浑身浴血,闻言却放声大笑。他踹飞扑来的青铜稗草人,沙哑的嗓音吼出上古民谣:"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..."镇魔碑的碎片随歌声悬浮,每一块都映出农户耕作的真实景象。
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。青铜祭坛开始剥落,露出内里黝黑的息壤。大祭司身上的根须触碰到歌声,竟开出洁白的稻花。双菱趁机将阴阳木插入祭坛裂缝,木纹间喷出的清泉里游动着活生生的嘉禾。
"不可能!"大祭司的青铜面具崩裂,"你们的神明早已..."
"稷神不在九重天。"上官乃大最后一丝蜕皮纹路渗入地脉,"在老农的锄头下,在村妇的灶台边,在童子传唱的《击壤歌》里!"
整个青铜祭坛轰然坍塌。深渊中的伪粮船现出原形,每粒"稻谷"都是蜷缩的饿殍。沐雨的魂魄从阴阳木中跃出,带着万千金红火焰扑向乌国舰队,火光中隐约可见二十年前葬身运河的镖师们在助阵。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乌云时,陈三跪在重新流动的运河边。水面漂来真正的稻穗,穗尖还沾着露水。上官乃大官袍尽碎,背后的神农尝草图正在渗血,却笑得像个丰收的老农。
京城方向突然传来钟鸣。两人对视一眼,知道真正的较量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