攫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,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。
林野的心猛地一沉,仿佛胸口被一块骤然坠落的、浸透了苦涩河水的巨石狠狠砸中,那重量沉甸甸地压下来,闷得他肺叶都像被死死攥住,几乎透不过气,眼前瞬间被一片混沌的黑暗笼罩,连视线都跟着发黑。
就在这时,一个爽朗的声音带着点戏谑撞了过来:“嘿,看什么呢?这么魂不守舍的,魂儿都快飞到云彩上去追野鹤了吧?”
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自身后飘来。林野浑身一颤,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猛地回过头。张明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身后,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那笑意却不达眼底,像藏了针。他手里把玩着车钥匙,金属片碰撞发出的“哗啦哗啦”声,在这份肃穆的清晨里,显得格外刺耳,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轻佻。
张明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,身上那套工装簇新得能照见人影,料子明显比车间里那些沾满油污、磨得发白的工作服上了一个档次,熨烫得一丝不苟,笔挺得像是能站起来的钢板。最惹眼的,还是他胸前那枚金灿灿的“青年岗位能手”徽章,在熹微的晨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,像一枚勋章,无声地宣告着他的“优秀”,却又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炫耀,仿佛在提醒所有人,他与这里,终究是有些不一样。
他凑近公示栏,故意放慢语速,用一种近乎炫耀的、故作认真的腔调念着新规定:“新规定挺人性化吧?”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近乎残忍的得意,“要我说啊,还罚轻了!这种不守纪律的,直接开除最好,省得影响我们先进集体的荣誉嘛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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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清脆的钥匙碰撞声,如同冰珠滚落,刺得人耳膜发疼。崭新的工装泛着不自然的亮光,像一层隔开了尘世的油彩。他胸前的徽章在灯光下冷冷地闪着光,仿佛一枚勋章,却烙在林野的眼底。而此刻,那带着几分轻佻、几分炫耀的语气,更是像一根根淬了冰的细针,悄无声息地扎进林野的心房,扎得他一阵阵痉挛,寒意瞬间从脊椎窜到头顶,冻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林野的拳头猛地攥紧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的皮肤,尖锐的痛楚反而让他暂时清醒。他贪婪地、又带着憎恶地闻着张明身上那股陌生而昂贵的古龙水味,像是一缕不属于他们这个角落的、飘渺的雾。他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对方手腕——那块在幽暗的光线下仍泛着冷光的、价值不菲的手表。林野的心猛地一缩,那冰冷的金属,得是多少个像他一样,在流水线上弯腰、在考核中因微小失误而被扣款、日复一日默默承受的“考核扣款”,才能勉强攒够?每一分钱,都像是从他这样的工人身上,一点点剜下来的肉。
“对了,”张明像是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话锋陡然一转,带着一种近乎戏谑的意味,“今晚段里聚餐,你也来凑凑热闹吧?”他眨了眨眼,那笑容里却藏着刀子,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压力,“每人两百块份子钱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,像是在耳语,又像是在宣告,“哦,对了,你不来的话,下个月技能鉴定……可能会比较‘难’通过的,是吧?”
林野看着张明挺括得像块钢板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,那身崭新的工装和胸前的徽章,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。公示栏的玻璃映出他自己的样子:头发还有些凌乱,工装皱巴巴的,眼神疲惫,整个人像棵在昨夜的风雨中受过摧残、至今未能挺直的野草。
食堂里,人声鼎沸,像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。林野端着餐盘,在这拥挤的人流中艰难穿行,像个迷路的孤魂,寻找着能暂时安放疲惫身躯的一隅。眼前的白菜炖豆腐,清汤寡淡得近乎透明,几星油花吝啬地浮在表面,仿佛随时会消失,如同他此刻微薄的希望。那菜色寡淡得刺眼,让他几乎失去了吞咽的欲望。
“林哥!这儿!”
一声呼唤穿透喧嚣,是后勤科的小王,正从角落里朝他使劲招手,眼神里带着几分熟稔的亲热。待林野挪到桌边,小王立刻压低了嗓子,神秘兮兮地凑近:“嘿,听说你上个月被扣了1500?那也太他妈冤了!”他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,声音压得更低,像在传递什么秘密,“我琢磨着,有门道能帮你把这亏空给补回来。”
林野的手指无意识地夹起一块豆腐,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。豆腐滑入口中,舌尖的触感微乎其微,那本该细腻绵密的口感,此刻却像一块温吞无味的蜡,瞬间失去了所有灵魂,连带着本该有的咸鲜或清甜也一并蒸发。他茫然地咀嚼着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