错翻腾,困意如潮水般涌来,却又被残存的惊惧撕扯得支离破碎。
她闭上眼,又被幻听到的锁链声惊醒,可身体早己被三年来的疲惫掏空,哪里撑得住她这样硬挺,意识最终沉入一片混沌。
不知睡了多久,刺耳的叫骂声像针一样扎破了她的浅眠。
“沈砚雪!死人了吗?还不起来干活!”
粗嘎的嗓音属于管事的刘嬷嬷,门“砰”地一声被推开,冷风灌进来,吹得她一个激灵。
沈砚雪挣扎着坐起,眼前还蒙着层白雾,就见刘嬷嬷叉着腰站在门口,三角眼里满是嫌恶:“真是个丧门星,养你这么个好吃懒做的东西,还敢偷懒?赶紧去膳房领差事,再磨蹭,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!”
她默不作声地起身,拢了拢破旧的衣襟。
三年来,这样的呵斥早己成了家常便饭。
从相府千金到皇陵贱婢,尊严早被碾碎在永巷的青石板下。
她低着头从刘嬷嬷身边走过,能感觉到对方毫不掩饰的轻蔑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背上。
膳房里弥漫着馊水和糙米的味道。
几个相熟的宫娥见她进来,立刻噤了声,眼神躲闪着,仿佛她身上带着什么瘟疫。
她知道自己是“罪臣之女”的标签,是这皇陵里人人可欺的存在。
管事的太监斜睨了她一眼,扔过来一个脏污的木盆:“去,把这些碗洗了,洗不完别想吃饭。”
木盆里堆着小山似的脏碗,冷水刺骨,她手背上的冻疮裂开的血口浸在水里,疼得她指尖发颤。
旁边有个宫娥故意撞了她一下,木盆晃荡,脏水溅了她一身。
“哎呀,对不起啊,小狗妹妹,手滑了。”
那宫娥掩嘴笑着,周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的哄笑。
小狗妹妹?
呵,她是个连姓名都丢失了的“人”,苟延残喘的活着。
沈砚雪没说话,只是默默地扶稳木盆,继续低头洗碗。
疼痛和羞辱像细密的针,扎得她心口发闷,可她早己学会了麻木。
反抗?
在这皇陵里,反抗只会招致更残酷的对待。
她就像一株长在石缝里的野草,只能拼命往下扎根,才能勉强活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