尖在石面上微微颤抖。

这不是怜悯，也不是同情。

这是更离奇的羁绊，是命运在碾碎他们尊严时，偷偷埋下的一根线。

她在永巷里承受的白眼与欺凌，他在地底忍受的饥饿与伤痛，此刻竟以这样诡异的方式连接在一起，让她真切地感受到另一个生命的苦难。

真好…

从今以后…她不再是一个人了…

“阿隐，”她对着石棺低语，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怯懦，“我们都得活下去。”

沈砚雪眼中的光刚泛起，便听得陵寝外传来粗嘎的传唤声。

那声音像磨过的石子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，正是掌事嬷嬷红绡。

她下意识按了按方才泛起痛感的手腕，指尖残留的冰凉触感让她猛地回神。

不行，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地底的秘密。

她匆忙理了理凌乱的裙摆，将沾了尘土的袖口往掌心拢了拢，这才低着头从角落爬起来走出去。

红绡就立在陵寝入口的青铜灯柱旁，枯瘦的手指掐着一串油亮的佛珠，每一颗都被她摩挲得泛光。

看起来柔和可亲，仿佛刚才粗粝的声音不是她发出来的。

佛口蛇心。

沈砚雪心里突兀的出现了一个词。

“沈姑娘，这大半夜的，怎么还在这儿晃悠？”

沈砚雪心头一紧，转身便看见掌事嬷嬷红绡立在不远处。

红绡约莫西十岁年纪，穿着一身半旧的青灰色嬷嬷服，头上抹得锃亮的发髻插着根银簪，脸上堆着笑，眼角的细纹却透着精明。

她在皇陵里算不上位高权重，却管着守陵宫女太监的杂役分配，手里握着些不大不小的实权，人人见了都得客气三分。

“红绡嬷嬷。”沈砚雪敛了敛裙摆，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，“今夜是奴婢当值，刚刚擦灯台擦的太投入了，没有听到嬷嬷进来，请嬷嬷不要责怪。”

她垂下眼帘，不敢首视红绡的眼睛，余光却瞥见对方那双三角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探究。

“当值？”红绡慢悠悠地走过来，手里的拂尘轻轻扫着石凳上的灰尘。

“唉，姑娘这心思，老身还能不懂？到底是罪臣之女，心里头苦。”她语气突然变得温和，伸手想拍沈砚雪的肩膀，“不过这皇陵不比别处，夜里凉，仔细冻着了。”

沈砚雪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，避开了她的手，低声道：“谢嬷嬷关心，我没事。”

她能闻到红绡身上淡淡的脂粉味，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味，说不上难闻，却让她莫名地感到不安。

红绡的手僵在半空，脸上的笑容却没褪：“瞧我，老糊涂了，姑娘金贵身子，哪是我这粗人能碰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