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砚雪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道阴影,过了许久,她轻笑一声:“月儿在说什么傻话,既然成了亲,我自然不会丢下你。*d?u/a.n_q¢i/n-g-s_i_.¨n`e¨t.”
他的唇开许久,似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,憋了半天只说出一个:“我…”
她将盖头随意的扔到床沿,语气带着几分故作疑惑的轻慢:“月儿今日倒奇怪,成了亲,怎还叫我师兄?”
床沿的人猛地一颤,绞着裙摆的手指几乎要把锦缎捏碎。
他抬眼看她,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汽,眼眶染得更红了,嘴唇翕动了好几下,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:“夫…君…”
那声“夫君”轻得像羽毛,却重重砸在沈砚雪心上。.k¢a′k¨a¢w~x¢.,c·o*m¢
她别开眼,强压下喉间翻涌的涩意,恰好喜娘端着合卺酒进来,铜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新郎官儿,新娘子,该喝合卺酒啦!”喜娘笑盈盈地递过两杯酒,酒液在红烛下泛着琥珀色的光,“这酒啊,喝了就是夫妻同心,一辈子不分离咯!”
她心尖猛地一抽,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淡然,将酒杯往他面前递了递:“月儿,该交杯了。”
他的手伸过来时还在发抖,两杯酒一碰,酒液晃出几滴,溅在喜服上洇开小小的湿痕。
也许,里面还混了几滴泪水,带着辛辣与苦涩。
他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酒杯,冰凉的酒液顺着杯沿滑到指缝,混着掌心的汗一起往下坠。-d^a¢n!g`k_a′n~s-h\u^.`c¢o?m`
她明明在看他,眼神却像隔着一层雾,轻飘飘的,落不到实处。
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,她总是很温柔的看着其他人,唯独对他的心思视而不见。
“月儿?”沈砚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,尾音微微上扬,像片羽毛搔过他紧绷的神经。
裴容隐猛地回神,喉结滚动着咽下涌到舌尖的血腥味。
他不敢抬头,怕对上她那双总能洞穿一切的眼睛,只能死死盯着交叠的酒杯,看两人的倒影在晃动的酒液里扭曲、重叠。
白霁月的脸生得娇俏,此刻却因他强压的情绪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,红妆被水汽晕染开在眼角,像滴上去的血珠。
“夫……夫君。”他逼着自己吐出那两个字,声音细若游丝,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碎裂的疼。
明明是他求来的拜堂,明明是他用计换了这身喜服,可当沈砚雪真的站在面前,用看“白霁月”的眼神看他时。
他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贪婪——他不要她把他当成任何人的替身,他要她眼里只有裴容隐,要娶妻,这个人,也必须是他裴容隐。
哪怕,只是一个幻境,也不允许,不许!不可以!只能是他!
“怎么手抖成这样?”沈砚雪的声音近了些,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,“莫不是怕我?”
他仰头灌下杯中酒,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,呛得他咳嗽起来,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。
他慌忙低下头用袖子去擦,却被沈砚雪握住了手腕。
她的指尖很凉,像冬日里的雪,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。
“急什么?”沈砚雪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角,“又没人跟你抢。”
裴容隐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。
他猛地抬头,撞进她深不见底的眼眸里。
那里没有平日的淡漠,反而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,像暴风雨前的海面。
他张了张嘴,想喊她“阿雪”,想告诉她“我不是白霁月”,想质问她为什么认不出自己。
可话到嘴边,却又变成了破碎的呜咽:“我……我只是高兴……”
沈砚雪轻笑一声,笑意却不达眼底:“月儿…高兴就好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