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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说猴 > 百年功罪 > 第100章完结

第100章完结

论了,简直可跟国会中的冗长演说媲美。连最佩服他的海明威也认为,要将它们一笔删掉才觉得干净痛快。曹雪芹写《红楼梦》,开篇有诗一首:“满纸荒唐言,一把辛酸泪。都云作者痴,谁解其中味?”他是很有自知知明的大师,敢于承认自己写的“满纸荒唐言”,亦即满纸废话。 都说诗是文学的精华。诗人千古绝唱,为世人反复吟诵。但人们也都知道,那是非正常状态,即灵感袭来时的产物,当不得真的。所以人们也只在非正常状态,如恋爱呀,感怀呀,激动呀,卖弄才情呀,附庸风雅呀,发神经呀等等,才吟诗;要不干脆让小孩子去背,咿咿呀呀“大漠孤烟直,莫道君行早,床前明月光,花落知多少。”以显得聪明可爱。维吾尔诗人铁依甫江曾讽刺那些“用舌头攻占城池的英雄”,说明他早已看到诗人的职业毛病,幽人一默也幽己一默。诗和舌头都同样不能攻占城池,不能炼钢,不能生产大米小麦,不能把经济“搞上去”。大跃进时代,中国大陆出了几亿个郭沫若,诗人的名誉败坏殆尽,至今闻闻还有许多味儿没洗干净。 科学论文应该最有价值、最为精练,少有废话了。实际情况如何呢?我们知道,一般地,只有物理学家才会去读物理论文,化学家才读化学论文、地质学、天文学、生物学……也大都差不多。只有他们才读得懂本行的名词术语,定律公式,才真正了解其中的价值及贡献。对旁人来说,则纯粹是天书,字字句句形同废话。“形同”还不等于“就是”,于是得算算,成千上万的科学产品,究竟有多少为人类所用呢?有人做过统计,一名成熟的化学家,仅把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随便哪一年世界上发表的化学论文通读一遍,要花六十年时间。六十年的衰变!将使多少有用的发现和精辟的见解变得陈腐、浅陋、毫无价值,变成霉味扑鼻的垃圾! 数学公式是科学的诗,精美而简洁。但整个数学体系,恰恰是建立在几句废话之上。“两点之间直线最短”,这是不能证明的公理,所以是废话。非殴几何认为,两点之间不一定直线最短,那么“直线最短”就不再是公理,所以更是废话。再看看数学家怎样定义一个圆——“到一定点的距离等于定直线的动点的轨迹”。——把这么复杂的问题说得象小葱拌豆腐一样一清二白,我们能相信么?照这样定义,那大饼不是圆的,车轮子不是圆的,苹果、灯泡、地球也都不是圆的了。谁都不圆了,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? 许多人看破红尘去念经,以为那里面不大有废话,句句精到,一句顶一万句。其实顶一万句的,细细一数只有“南无阿弥陀佛”这一句。念熟了,那万千的佛经再用不着去翻,因而都成了一堆废纸废语。不过这一句念少了不灵,念多了不新鲜。世界上任何人说的任何话,再动听再美妙再警策,说第二遍就不那么动听美妙和警策了,三遍四遍更觉得累赘,何况翻来复去地念叨呢?心中有佛的人,不念佛也是佛;没佛的念至海枯石烂,也无佛无缘。释加牟尼自己就绝不会成天去唠叨这句废话。其他的菩萨罗汉们,想必也都不念。 《圣经》说:“爱你的敌人。”对于视仇恨为传家宝的人类而言,这句话石破天惊。从耶稣诞生在马槽里算起,差不多过去了两千年,年年讲月月讲,人们还是没法爱上自己的敌人。天主教徒何曾爱上过伊斯兰,就跟一祖相传的基督徒之间,也都要互相指摘,恨得牙痒痒的。莫说“冤家宜解不宜结”,从来“冤家易结不易解”。罗密欧见了仇家的女儿朱丽叶,曾试图爱上一阵子,结果小俩口死得不明不白。他俩要是继承父仇地恨下去,说不定寿比南山。 古今的哲人,曾力图不讲废话,或少讲废话。他们作沉思状,作深刻状,作睿智状,用格言和警句慢条斯理地劝喻世人,希望他们回头是岸。而世人偏不回头,全当耳旁风。少年还有可能有所喜爱,红笔划上道道,工工整整抄在精装的笔记本上,以为人生的座右铭。到年事渐长,竟发现这些格言警句不完全对,甚至完全不对。先哲们互相矛盾,言不由衷,今天这样说,明天那样说,对人是一套,对己是另一套,表面上一套,暗地里又一套。照这些格言去做人,保准又累赘又傻一事无成吃亏上当,遭人白眼与嘲讽。“人非圣贤”,既然不是圣贤,何必按他的标准苛求自己呢。 幸好人类对废话的承受力,远超乎我们的想象。明知格言没用,却仍要用格言灌输给比自己年轻的一代,让他们去划、去抄、去背,去照着做人。明知人非圣贤,自己成不了也无意成为圣贤,却仍要讲圣贤的话,使自己看起来道貌岸然,获得优越感。人们以高于圣贤的标准去要求普通人,以低于普通人的标准宽容圣贤,正因为圣贤的废话遮掩了丑恶和卑俗的本质,使人们没有直接去学会罪恶。 我们需要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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