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慢慢滑了出来,眼前一阵黑转身扶住床柱。
“一不做二不休,将虫尽数引出再处置母虫!”李云褚担忧地看着沈尽欢,将各脉上的银针都一股脑拔了出来。
蛊虫果然疯狂窜涌出来。
李云褚抱过身体已软塌的沈尽欢跳出。
阿炎站在冷风口,将早准备好的热猪血放在地上。
蛊虫闻到了血腥味,一时间大大小小的虫子直汇向血源,冬夜的劲风一吹死了一大片。
母虫感受到异样,在体内躁动起来,浮上浮下似要破皮而出。
由于封住了白纪的心脉,身体上出现了黑的血斑,这时候若是让母虫自行破体定危及性命!
沈尽欢箭步上前迅速抽出封住心脉的长针,一下扎在了那包上,白乎乎的虫浆随细针拔出喷溅出来,一股恶臭弥漫开来,只觉胃中发麻,后脑眩晕眼睛一黑没了知觉。
再醒来已回到了房间。
想起昨晚上最后的那个瞬间顿时清醒了许多。
密糟的虫子简直就是她前世今生最大的阴影!
想起白纪,沈尽欢猛地坐起来,却突然被一股大力又按了回去。
“这么猛扎扎的再受了凉去!”
沈尽欢这才发现自己床边上坐着不是李云褚,愣愣躺在那里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妇人。
还没来得及换下布施的朴衣,风尘仆仆的。
该怎么形容她呢。
面容姣好,端正大气。灰扑扑的衣裳在她身上也被衬的素雅非常,耳上的玉铛是她最钟爱的首饰。
一颦一笑都不像是快四十的妇人,更像是二八年华的姑娘。
是比记忆里还要年轻一些,为什么从前没发现她这般耐看?
昨晚是一场梦吗?
我是怎么回来的?
沈尽欢不停地冒出问题。
又有人推门进来,是之彤。
之彤冲这边行了礼,毕恭毕敬道:“夫人可沐浴更衣了。”
这夫人语气还是一样的温婉的应着:“知道了,先下去吧。”
之彤应声行礼,头也不敢抬地推门出去。
沈尽欢余光看着之彤如惊弓之鸟的身影,轻笑了一声,偏过头去。
她并不想先开口,身子却微微打着颤,心里还在隐约赌着莫名的气。
“娘听你阿姐说了,你身子可好些了......”夫人试探着,想打破尴尬的气氛。
看沈尽欢不说话,也低下头去,笑容渐渐消失:“阿娘知道,你怪我。”
是怪你。
怪你生养了我却不分我一丝关爱,随心让自己开心。
怪你寒冬天从没编制一件线物。
怪你总喜欢不辞而别。
怪你将我练出了如此刚强的性子,如此像你。
“阿娘本就没问过欢儿什么,这次也不必了。”
沈尽欢也不知哪来的火气,打心眼里想好好讽刺她一下。这种邪恶的念头在话说出口后就后悔了,内心还是想听她说话。于是一把卷起被子抱在怀里,试图在温暖的被子上寻求一点安全感。
“我是你娘,你是我生的,我不问你谁问你?”
沈尽欢以为自己对李靖瑶可以不以为意,奈何这话刚入耳,脑子一热忽然酸了鼻子。
“我和你爹在江南得知你出了事准备动身回来,可江南总督府的人派人早早挂起了巾幡,若当场离开必定有违承诺,所以留了几日,阿娘每晚都不敢睡,生怕府里传了你什么信儿来......”
李靖瑶愧疚地看着窝在那里抽泣的女儿,伸在半空中想去安抚的手终究是没落得下去。
“欢儿真的......这般讨厌阿娘么?”
沈尽欢从小到大当着李靖瑶的面喊她阿娘的次数,十根手指头可以数过来。
倒不是不乐意亲近,而是李靖瑶压根没给过她机会。
沈尽欢骤然想起她前世不愿顾及她毅然决然自刎的那个背影,鼻子更加酸麻起来。
那些现在的李靖瑶自然是不知道的。
沈尽欢吸着鼻子,不想让李靖瑶感觉她的伤心难过,但好像没有用,一吸鼻子便能听见清脆声音。
李靖瑶叹了口气,眉宇间绕上一缕忧思。向来出生将门的儿女,都想过上猎鹰那样自由自在俯瞰江山的生活,可偏偏造化弄人,一眼相中的乘龙快婿是个政客,书香门第百年家业,给不了她一世一双人的承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