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具苍老、瘦削、皮肤松弛布满老年斑的男性躯体。他全身赤裸,像一尊被献祭的牲口,固定在冰冷的手术台上。胸膛被无菌布覆盖,但腹部区域被手术洞巾暴露出来——皮肤已经被划开,鲜红的肌肉组织和淡黄色的脂肪层翻卷着,触目惊心!而更深处的腹腔内,一枚暗红色的、微微搏动着的肾脏,正暴露在空气中,被无影灯惨白的光线映照得如同地狱的果实!
一只戴着无菌手套、沾着新鲜血迹的手,正稳稳地悬停在那脆弱的肾脏上方。那只手的手指修长而稳定,握着一柄细长、锋利、闪烁着死神寒芒的柳叶刀!刀尖微微下压,几乎已经触碰到肾脏表面那层薄薄的、透明的被膜!只需再轻轻一划,这颗维系生命的器官就将被彻底剥离!
!田翠的“视线”猛地向上移动!
柳叶刀的主人,穿着沾有喷射状血迹的深绿色手术衣,戴着同样溅上血点的外科口罩和手术帽。但那双眼睛!那双透过无菌面屏死死盯着手术野的眼睛——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,瞳孔因极度亢奋而扩张,眼底燃烧着一种疯狂、怨毒、混合着扭曲快意的地狱之火!
苏瑾宜!
是她!真的是她!她还在继续!在生化泄露的警报中,在随时可能致命的污染环境下,她像着了魔一样,执意要完成这场血腥的收割!
就在田翠的意识被这残酷景象冲击得几近崩溃时,苏瑾宜握着柳叶刀的手,微微动了一下!刀尖下压!
“不——!”田翠在现实中的通风管道里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!灵魂都在震颤!
千钧一发之际!
手术室厚重的自动门猛地向两侧滑开!一股强大的气流裹挟着更浓的、令人窒息的苦杏仁味和消毒水气味冲了进来!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涌入!
一个穿着全套白色生化防护服、戴着猪嘴式防毒面具的身影,如同从毒雾中冲出的幽灵,踉跄着闯了进来!防护服的视窗上凝结着水汽,看不清面容,但动作带着极度的惊恐和慌乱。`幻.想!姬′ ?最-歆~漳^结\哽+鑫¢快!
“苏医生!快停下!污染泄露了!是…是神经毒气!快撤离!!”防护服里传出一个男人变调的声音,充满了恐惧的哭腔,“隔离闸门马上要落下了!再不走就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——
苏瑾宜猛地抬起头!那双布满血丝的疯狂眼睛,透过面屏,如同淬毒的匕首,狠狠刺向闯入者!她握着柳叶刀的手没有丝毫停顿,反而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癫狂,猛地向下划去!
“滚出去!!”她的尖啸压过了刺耳的警报,“我的手术!谁也别想打断!他必须付出代价!贺兰家的人都得死!”
刀锋的寒芒,带着死亡的轨迹,切向那暴露的肾脏!
田翠的通感视野因巨大的冲击和恐惧剧烈晃动,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!
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!
“呃…咳…” 一声极其微弱、却如同惊雷般的呛咳声,突然在田翠耳边响起!
贺兰敏!
田翠的通感瞬间被拉回现实!她猛地低头,心脏几乎跳出喉咙!
怀里的贺兰敏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!他不知何时恢复了一丝意识,眉头痛苦地紧锁着,浓密的睫毛颤抖着,似乎想要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。失血过多的嘴唇翕动着,发出微弱的气音。
“贺兰敏!贺兰敏你醒了?!”田翠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狂喜,紧紧抓住他冰冷的手。
贺兰敏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眼皮颤动了几下,终于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隙。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黯淡无光,布满了血丝,眼神涣散而茫然,仿佛找不到焦距。他的目光在田翠布满泪痕和污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,似乎认出了她,又似乎没有。
“冷…”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,发出一个微弱的气音。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,失血和低温正在迅速带走他最后的体温。
“别怕!我在!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!”田翠语无伦次地安慰着,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,滴在他冰冷的脸上。她用力抱紧他,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。
贺兰敏涣散的目光似乎艰难地聚焦了一下,极其缓慢地、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般,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球,视线模糊地扫过周围黑暗、狭窄、布满油污的管道内壁。他的眉头因为剧痛和思考而紧紧皱起。
突然,他那几乎失去血色的嘴唇又极其微弱地动了动,吐出几个破碎、几乎难以辨认的音节:
“…风…反了…消毒…逆…流…” 他的声音低弱得如同蚊蚋,